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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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常常听奶奶唠叨祖先祖籍的事情，那时候对祖籍是什么总是朦朦胧胧的概念，也无从知道祖先从哪儿来，怎么来，每天和一帮小朋友追逐嬉戏，开心快乐，简单无虑。   

　　曾祖父是当地比较有名望的秀才，写一首好字，见过曾祖父的老人们常常和我们这些晚辈描述着他的长相，五官不正，左眼发斜。不足二百人的村上，大多农户，每年春节时候门里门外的春联，当地人叫对子，都是曾祖父去写，没排上号的人家，只好用酒盅沾上锅底黑冲下的颜料，在七色对联纸上扣几个圆圈儿，也算是为过年增加节日气氛。   

　　其实自己连爷爷都未曾谋面，父亲出生前两个月，因为小小杂病夺去了年轻的生命，家境贫寒，哪怕最古老的黑白照片也未曾留下。想象曾祖父与爷爷的样子，穿破烂不堪，千缝万补的粗布大褂子，足登的虎头牛鼻子布鞋，裹破旧白洋布带，梳长长的头发，盘着花样好看的大辫子，浓密厚重，因为我们兄弟几个打小头发浓密，瘦弱高挑的身材，不善言辞，好几次和美术系毕业的儿子探讨着，如果能把先人的轮廓展现在后人面前，该是多大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呀，但阴差阳错，儿子考入公务员队伍，没时间，也没兴趣重新拾起画笔完成这项家族的使命。   

　　土改时期，土黙川上的人们流动还算蛮大的，河水经过的流域，聚集了大多的庄稼人，古语“良禽择木而栖”，况人呢，从盐碱化比较严重的老家，投亲到城墙脚下，虽然距离老家不过区区三十公里，但在那个走路靠脚量的时代，来回一百二十里地已不算一个近距离了。先人去世后都要安葬到老家祖坟，奶奶生前最惧怕的就是自己死后没人上坟烧纸，落的个孤魂野鬼，阴间受罪。后来真还印证了奶奶的担心，时候常常是河面流凌的季节，二哥不留神踩踏冰面掉入河中，不是附近的人们相助后果不堪设想，每到春节上坟的时候，天气正是最寒冷的季节，立冬以来的雪越积越厚，骑行在数尺深的雪地里，吱吱呀呀，举步维艰，七月十五祭坟的季节河水泛滥，踏着积水，随时有掉入深不可测的枯井的危险。   

　　那场浩劫之前，家族里稍有文化的长者便组织起来，立白癜风最好的医院家谱续后，一般孩子都有两个名字，一个大名，一个小名，大名里的一个字按照家谱顺序搭一个比较好听吉利的字写入家谱，日常生活中一般村上的人都喊你的小名，就是乳名，   

　　爷爷去世早，父亲兄弟几个治疗白癜风的医院目不识丁，于是奶奶便挑几个字，我们叔伯兄弟十几个，什么福呀，仁呀的还算整齐吉利。浩劫中，家谱被当作反动腐朽的东西惨遭迫害，好多家庭迫与当时高压政治的淫威，或烧毁，或埋藏，真正流传下来的寥寥无几。   

　　常听奶奶说，我出生那年，老人做了个非常好的梦，梦到一架飞机落到我们院子里，奶奶高兴了好一阵子，逢人便说，我们家有贵人降临，后来妈妈说，自己出生时候营养比一般孩子差很多，到五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整天迷糊着，邻居们都说我们家填了个愣子，到三年级的时候硬是数不到一百。由于严重缺钙，到九岁的时候还得妈妈常背到背上，缺钙引起的软骨症好一段时间才有所好转。家里人着急，那个时候学到学不到知识不是那么太重要，有一个结实健壮的身体就是过好日子的资本，好几个小伙伴中途辍学，回家帮着大人们干农活，挣工分，真是羡慕极了。由于自己身体瘦弱，辍学反倒成为家里的负担，于是便一直跟班上学，每天重复着那些激昂的口号，跟着大一点的学生，宣传毛泽东思想伟大成果，小眼睛盯着那些随时就能长出尾巴的资本主义者。   

　　高考制度恢复后，看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走出农村，脸上荡漾着春意般的笑容，咬着指头，那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暗暗下决心，也许是对先天发育不良的回报，经过努力，厚积薄发，成绩不知不觉在班上名列前茅，录取通知书下来好多时候了还是不相信自己已经脱离了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广袤农村，消息在村上不胫而走，父母亲更是喜极而泣，在奶治疗白癜风多少钱奶遗像前烧上一炷香，把喜讯送给奶奶，让香火传遍奶奶的在天之灵。   

　　仕途还算顺利，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工作上不再有太多的压力了，偶尔在当地刊物显摆一下自己的文字，七哥更是三番五次约自己续家谱事宜，退休在家的七哥是一个永远闲不住的人，一辆破旧自行车，土黙川上遍地都有他的足迹，喜欢收藏古钱古币，对历史造诣颇深，特别是当地的历史发展，七哥是不折不扣的权威级人物。现在大多古物陈列与九哥建起来的润德堂，每每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总要安排润德堂之行，听到客人称道，一种莫名的满足和自豪。   

　　润是我们家老祖宗的一辈范字，七哥她们一支从老家迁徙到黑河流域的五申村，为的就是填饱肚子不受饿，不过七哥他们也没有忽视对后代的教育，九哥，十哥，以及后来的好多个家族成员，通过自己的努力，或经商，或从政，小有成就的不在少数。   

　　儿子打电话，想五一小长假回来走几天，想了想还是默许了，不管再怎么要求子女上进，但绕于膝下的天伦好久没有享受了，当期盼亲人团聚的时候，往往是自己最怀旧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