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与黑之间的谈资
文/易风律师
国人对于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向来褒贬不一,但无论你怎么贬它,却无法改变《厚黑学》是中国畅销书之一的客观事实。在一个人治社会里,官场中的人际关系自然会因此而变复杂,大臣们总是精心地揣摩皇上的性格、兴趣、爱憎、好恶,然后采取相应的对策。
按照这种政治道德逻辑,臣下对皇上的一个最基本的态度便是“忠”,无条件地服从皇上,据说后来发展到了极致,被编成了舞蹈,美其名曰“忠字舞”。的确,善窥人意的现象一直是此种政治道德逻辑的痼疾,不想被他人利用和想利用他人的人都想学点厚黑学。其实,皇上和臣下原本就是在利害相互冲突之中博弈,然而在中国的历史上,此种博弈高手可谓层出不穷,韩非在《说难》中说得好,龙的喉下有一片逆鳞,谁要是触动了它,必有杀身之祸(实质上皇上也是人,是人大概都有这样一片不可触动的禁区),人主的禁区便是他的帝王威严。韩非进一步指出,人主也如同龙一样,是“柔可狎而骑也”,驯服它就可以驾驭它。可是纵观历史,从来都是臣下行厚黑易,而皇上一被奉承、吹棒过后,有几个人是真正能够逃脱得了这张用谄言媚笑织成的网呢?
实际上我很钦佩李宗吾先生敢写《厚黑学》的勇气,李宗吾说过:“有些事是能说而不能做,有些事是能做而不能说。”其实厚黑也是能做而不能说的,能言说的道德仁义本来就是很模糊的东西,而我向来对于言论的态度就像黄小琥《没那么简单》唱的那样:“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作决定。”举例为证,好似孔子就曾因为周朝施行所谓“仁政”而对之神往不已,说:“郁郁夫文哉,吾从周”,殊不知,周王朝何尝不是在“血流漂杵”之上建立起来的。还是元代张养浩的那首著名的《潼关怀古》写得好:“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才不避浅陋,从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中选取一叶一瓣奉献诸君,《厚黑学》云:“最初民风浑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来,争相效仿,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其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效仿,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暂且不议卖假货是否违法,但凡有过经商经历的人会深有感悟,大家不一定会竞相效仿,而是会竞相把他拉住,好似墨西哥螃蟹那则寓言所称的那样,一个墨西哥渔民拎着一桶螃蟹走在海滩上,别人看着他桶里的螃蟹说,你应该用盖子或者网兜把水桶罩起来,否则螃蟹会爬出来跑掉的。渔民微笑着说,你别担心,不会的,因为它们是墨西哥螃蟹,和墨西哥人一样,有一个想爬上来,其余的就会齐心协力把它拉下去。实际上社会也是如此,即使没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管理者)干预,它也会受经济学里所称的那双无形的手调节,自个形成一定的秩序。然而不管是儒家所宣讲的“忠君”观念,还是李宗吾先生所著的《厚黑学》,中华文明在长期的成王败寇熏陶之下,最缺失的是规则意识。中国能有今时今日的法治,实则来之不易,懂得珍惜的人会感觉得到幸福。
细数历史,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直到清朝灭亡,在华夏大地上的前后五千多年里,寿命【如何破解】白癜风发病率逐年升高的问题?最长的朝代也不过二百余年,凡是有过帝王及与之相当称号的,加在一起不过六百一十一人而已,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在华夏这块土地上生存过的人数,何止百亿。而真正农民出身的皇帝只有三个人,刘邦、刘裕、朱元璋。这几个人即使当上了皇帝,也依然表现出农民的特性,以及无一例外的是大肆屠戮功臣。以刘邦为例,当秦失其鹿,群雄逐之的秦末年代,说“时无英雄”,当然是不对的,其实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陈胜、项羽、韩信、彭越、田横都是英雄,那么竖子刘邦无疑是一匹既厚又黑的马。刘邦当了皇帝以后,大臣劝他读点《诗》、《书》之类的儒家著作,刘邦破口大骂道:“老子居马上得天下,读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刘邦一直认为自己是提三尺取天下。假如按儒家“忠君”的观念,秦始皇所设想的“始皇、二世、三世……以至无穷”的局面便会实现,仿佛历史从此由他一家独揽。孔孟之道对改朝换代怎么解释?只是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解释罢了,如儒家的亚圣孟夫子认为武王伐纣“诛一夫”而已。
中国人爱争(包括但不限于权力、面子、利益等)的成因,其实是同中国的文化分不开的,德克·布德教授(DerkBodde)有篇文章《中国文化形成中的主导观念》,其中说:“中国人不以宗教观念和宗早期白癜风会是什么样的教活动为生活是最重要、最迷人的部分。……中国文化的精神基础是伦理(特别是儒家伦理)不是宗教(至少不是正规的、有组织的那一类宗教)。……这一切自然标志出中国文化与其他主要文化的大多数,有根本的重要的不同,后者是寺院、僧侣起主导作用的。”估计德克·布德教授(DerkBodde)没看过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因此他很难理解中国人在没有形成超道德(宗教)中生活,而是以伦理(儒家)为精神主导之下的社会生活,是很难形成契约精神和精细的工作方法,譬如德国人在丢失了一枚针后,会将地板画上格子然后再一格一格地查找。实际上,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必需要靠争(儒家是以等级为伦理基础),否则,你就无法生存、立足。靠什么去争?李宗吾先生的方法是脸厚心黑,如果对中国社会有所了解的话,会体会得到这话并非全无道理。人们常说“利令智昏”,而最可怕的是,一群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争起来是无所畏惧的。回顾中国的历史,有人作过一说说洗血疗法靠谱不个统计,历史上的六百一十一个帝王,死于政变之中的,大约在三分之一左右。而政变的一个最大特点在于,斗得昏天黑地的双方,都是一些与帝王有着至亲至近关系的人。
我们若问一个中国人崇尚的“德”为何物,如何知道的“德”。他可说,“我有权威的根据”;或说,“老师教导,德主要为我们提供忠、义、仁、信;孝、慈、恭、谦这八个方向的指引”;或说,“这是一个常识罢了”;或辩解说,“若不承认根据他人的权威而得的知识,那么,我们的知识就简直太有限了”。这种答复都表明他的知识是从他人得来的,他完全相信他人的知识,毫不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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